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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11个月前6浏览0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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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季荣溪在片场时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追随着自己,她并非演员,自然比不得那些参演这部网剧光彩亮丽的耀眼明星,她只是做幕后工作的布景师,想不通是什么人会在暗处盯着她。

她被瞧得浑身不舒服,终于在收工的时候见到了视线的主人。那人身材笔挺修长,领带夹别得一丝不苟,正跟导演讨论着后期视觉特效的事宜。

季荣溪朝他们走过去,林导热情介绍,“小季你来,这是海信集团旗下锐杉影业的视觉总监——陈先生。”

锐杉影业,正是这部网剧的出品公司。季荣溪边伸出手便仔细地打量他,“你好,我叫季荣溪。”

这位陈先生长相斯文白净,只是眉锋过分凌厉了些,显得神色有些冷峻。他也微微扬起笑,回握她的手,“后期视效需和片场布景相互协调,往后还要跟季小姐多多交流。”

他坦坦荡荡,眼神温和,季荣溪忘记了方才心中那点不快,同他寒暄起来。几句话下来,她发现面前此人谈吐得当,提起影视制作来有自己一番见解,也算个不可多得的青年俊才。

已近暮色,剧组的人也走得***八八,连清蔓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一把捞过她的肩膀,“荣溪,今晚吃火锅怎么样?”又张望着那个年轻男人走开的背影,“谁啊?看你们聊了有一阵了。”

“出品公司的人,”季荣溪不动声色地挣开她,接着她的话题,“那就吃火锅吧,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她搓起手,朝手心哈了一口气,又往摄影棚走去,“我再确认一遍明天的道具,你先在手机上叫个车吧。”

“行!”连清蔓应下,“那我在门口等你,你快点过来。”

季荣溪没回头,托了一个尾音极长的嗯字。

连清蔓在影视园门口站了十几分钟,到季荣溪出来的时候还没有约到车,她双手一摊,无奈地说:“这地方偏,现在下班高峰,出租车都不往这边跑的。”

“早知道刚才人多的时候搭个便车就好了。”季荣溪也后悔道。就在两人准备徒步穿过这片影视园走到街区时,身后传来几声汽车鸣笛。

连清蔓用胳膊肘戳了戳她,“快看,是刚才那个人。”

季荣溪转过头去,看见他从驾驶座车窗探出头来,“这个点不好打车,上来吧,我带你们一程。”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连清蔓拉上了车。

连清蔓眉开眼笑,“多谢你了,我们准备去吃火锅,要不一起?”

她总是带着这种自来熟的气场,季荣溪打断她的话,先互相介绍道:“清蔓,这位是锐杉视觉总监陈先生。陈先生,这是我朋友连清蔓,也是参演这部电影的演员。”

他从车内后视镜朝后座微颔首点头打招呼,“你好,之前在演员表上见过连小姐的名字。”

“就是个没几句台词的小配角啦。”连清蔓吐吐舌头,弯起眉眼笑笑。

季荣溪对不太熟的人向来寡言,但连清蔓不同,她天性活泼热情,善于跟人打交道,这一路下来车内气氛也算热络。有她在季荣溪一向很轻松,因为从来不用费心思去找话题跟别人攀谈,有连清蔓,绝不会冷场。

到了目的地,连清蔓再次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他摆摆手说:“要回公司加个班,下次有机会再和清蔓荣溪你们一起吧。”

季荣溪下了车,用食指扣了扣副驾驶的车窗,准备再道一次谢。他放下车窗,身体朝她这边倾斜时,却见她面色忽然在路边的灯光下变得惨白。

他顺着她停滞的目光,看见他扔在副驾驶座的工作证。季荣溪紧紧盯着上面的名字,轻抖着唇瓣,一字一顿地问他:“你叫陈晏?”

2

季荣溪这几天工作有点心不在焉,即使神经大条如连清蔓,都发觉她的不对劲,问她缘由又被她搪塞过去,只好跟她扯了点八卦消息,来散她的注意力。

话题转来转去,转到陈晏身上。

连清蔓这回有些吞吐,“那天我们从他车上下来之后我就感觉到了,你对他好像有……有敌意,”她瞄一眼季荣溪,看她神色毫无波澜,又接着说,“海信集团有几个姓陈的董事,说不定跟陈晏关系匪浅,他这样优秀的男人,平常人即使不对他青睐有加,也不至于讨厌吧?”

季荣溪一挑眉,“怎么?你看上他了?”

连清蔓撇撇嘴,“这不是重点,我比较好奇你对他的态度。你才刚跟他认识,人家又没欠你什么,为什么老对他冷冰冰的。”

“他欠我的,”季荣溪冷不丁道,唇角扯出一抹冷笑,“他当然欠我的。”

连清蔓来不及追问,排到了她的戏份,导演吆喝她过去。

陈晏也常来片场,比起季荣溪,他显然跟连清蔓更熟络。但他看待季荣溪的眼神又始终跟他人不同,是种带点探究的好感。

季荣溪觉得有点烦躁,影棚人多,她正想出去透透气,却见陈晏朝她走过来。她收拾了一些有关道具制作的设计稿给他过目,“部分布景中需要的道具还在工厂赶制,已经让道具师去催了,整个环境色调大体都不会再有变化。”

陈晏看着手中的材料,点点头说:“那好,过段时间就可以组织特效人员正式开始后期制作了。”

季荣溪汇报完工作,看向远处连清蔓正在拍的一场戏。她生得明艳动人,站在大牌明星身旁也没有完全被盖过风头,她眉目间顾盼生辉,演技竟也是不俗。

一旁陈晏也出声赞赏,“清蔓真是天生的演员。”

季荣溪笑了笑,“此言差矣,她大学跟我同班,学的是视觉设计。毕了业却被一个剧组导演看中,请她串了一段戏,后来她喜欢上演戏,才做了演员。不过她本就长得漂亮精致,不当演员实在也是可惜。”

陈晏噢了一声,有点惊异。

半月后的一天林导给了她一张邀请函,是一个非官方的亚洲影视协会组织,邀请林导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前往日本的几个著名影视基地参观学习和交流经验。

“小季,这种机会不可多得,你准备准备。哦,还有,这次可是陈晏带队哟。”林导挤眉弄眼地笑,显然是陈晏来的太频繁,让人误解了他们的关系。

不过她也并没有解释,只是微笑道,“多谢林导给予机会。”

到了要出发的日子,原要与季荣溪相伴同去的同事临时有急事,拜托她先带着自己的行李去机场,同事会晚到一些。

季荣溪不好意思拒绝,正发愁怎么搬这些行李箱,陈晏的电话适时而来。他带着助理开了车,接了季荣溪一道去向机场。

一路上她沉默寡言,车中气氛寂静,到了浦东机场他们下车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助理把车开了回去。

冬风凛冽,吹在脸上潮湿冰凉,季荣溪瑟缩一下,紧了紧衣领。她竖起拉杆,正要起步,却听见陈晏淡淡的声音传来:“第一次见面时我觉得你人聪慧且随和,如今相处下来,又发现你其实坚韧却冷淡。”

季荣溪没赞成也没反对,而是饶有兴趣地回了个:“哦?”

他继续说:“人都有多面性,其实这并不奇怪。”

她微微笑起来,露出一小排森白的牙齿,却显得神色清冷:“你对我一无所知,几面之缘而已,别急着笼统地概括我。”

她想了想,笑容又加深些,“可我不一样,我知道你隐藏最深的秘密。”

陈晏心脏微微有些颤抖,脸色白了白,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她指了指地上的行李,“小时候左臂受了伤,提不了重物,同事的东西就麻烦你了。”

她右手拉动自己的行李箱,逆着寒风从容地走进航站楼。

3

在东京的这几天季荣溪收获匪浅。她们一行人参观了好几个影视基地,学习到不少关于影视实景搭建的经验。

这天他们结束了行程,到傍晚时回到下榻的酒店,季荣溪正准备先小憩一会儿,门铃却响起来。

是陈晏,他穿戴整齐,手臂倚着门框,“附近有家不错的怀石料理店,一起去吗?”她也觉得有点饿,便点了点头,换了身外套跟他一起走出了酒店。

夜幕已降临,东京街头的各色霓虹灯闪烁不定,他们走了不多时,就已经到了目的地。店内环境温暖而雅致,季荣溪不停打量着屋里的布置,却见陈晏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以把你这种习惯理解成职业病吗?”

季荣溪也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从前就喜欢日剧中的布景,看起来普通但细节却是处处用心,整体十分赏心悦目。”她接着说,“可反观国内很多电视剧,布景总是脱离生活化,让人觉得空洞违和。”

“不错,”陈晏赞同地点头,“视觉效果十分重要,现在影视公司也越来越重视了。”

很快桌前就摆齐了碟盘,料理十分可口,用完餐后二人一同走回酒店,刚到房间门口,就听见季荣溪的手机响起来。

她的神色忽然凝重,电话那头声音有些急切嘈杂,陈晏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她挂了电话,迅速回房收拾起东西来,“陈晏你帮我改签一下机票,我要尽快回上海去。”

“怎么回事?”

季荣溪很快回答他:“我妈妈出事了。”她顿了顿,语气有种奇异的冷冰,“她是精神***症患者,从医院跑出去,走失了。”

陈晏来不及探究她这些情绪,握住她的手臂,神情紧张道:“我和你一起回去。”

从东京回上海的三个多小时中,季荣溪脸色始终平静,只是途中有些困顿,她从包里拿出一只眼罩遮在自己的眼睛上,脑袋偏过一个稳当的弧度,靠着并不柔软的椅背假寐起来。

陈晏看着她白皙如玉的下巴颌儿,接下去是柔和的颈部曲线,被昏黄的灯光勾勒得朦朦胧胧。她的手很瘦,腕骨伶仃,袖口有些空荡,随着胳膊搭在座椅旁的扶手上。

陈晏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种近似怜惜的情感,这像一粒细小的种子,在心脏的缝隙中迅速生根发芽,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他又觉得有点好笑,季荣溪哪里该让自己怜惜呢。她精明干练,年纪轻轻带领着一支国内优秀的布景团队,她成熟稳重,母亲有意外事故也没有立刻就慌了阵脚。他摇摇头,甩开之前莫名其妙的想法,也阖上了眼。

到达浦东机场已是深夜了,医院打来电话,说人已找到,他们搭了机场出租车,赶往长海医院。

季母情绪已经稳定下来,闭眼躺在床上,形容枯槁。陈晏跟着季荣溪走进病房,她在病床前轻轻唤了一声:“妈,我来了。”

季母睁开眼,在见到她后眼球瞬时充满血丝,从床上惊坐起,面露凶光青筋凸起,指着她破口大骂:“小***!害死***还不够,还来盼着我死吗?我叫你滚得远远的,还回来干什么,真是造孽啊……”

陈晏呆愣在原地,无法理解这对母女之间的怪异气氛,再看向季荣溪,她却面色毫无波澜,如同司空见惯,仿佛这种话已经听过了很多遍。

她垂下眸,低声说:“您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下回再来看您。”说罢便转身出了病房,陈晏也紧跟出去。身后季母还在骂骂咧咧,别的病房人听到动静,都探头探脑地来看热闹。

季荣溪视若无睹,径直走向电梯,背挺得笔直。到了一楼大厅,她却像耗尽了气力一般,缓缓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她埋首,长卷发散落在肩膀,她终于显出疲惫的神态。

陈晏听见她沉沉低语:“她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知道她在说谁,便静静听着,“妈妈她一直善良又优雅,十二岁时她带着我改嫁给季爸爸,季爸爸待我们非常好,视我如己出。直到三年前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去登山,但不幸遭遇了山体滑坡,在奔逃的时候我脚下趔趄险些失足,是季爸爸拉住了我,可他却坠进了滑坡洼地……

“妈妈亲眼看见他瞬间被岩土湮没,当场便情绪崩溃。葬礼后她便开始喜怒无常,行为紊乱,而后住进了医院精神科。她发病的时候总是认为我是害***爸的凶手。她痛恨我,我无话可说。”

“她自己也是很痛苦的吧。”陈晏说,“她失去了最爱的人,又不肯原谅跟自己最亲近的女儿,她这样又何尝不是折磨自己呢。”

季荣溪扯出一丝疲倦的笑,“对,她清醒的时候又一遍遍给我道歉,如此周而复始,我已经麻木了。”她顿了顿,“其实她更想在那天和爸爸一起坠落下去,我明白,我也宁愿她死在那一天。”

她的目光倏地冰冷,声音也低下去,“我会永远记得她的美丽,她的善,她的爱,在余生中好好怀念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苍老暴躁,言语不堪,在病痛和满腔的恨意中彻底失去自己。”

陈晏愣住,他认为面对母亲如此现状的季荣溪内心只剩内疚和疲惫,没想到她竟有这样令人意外的想法。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神色无比认真:“所以陈晏,别试图亲近和了解我,我内心另一面有多么不堪,恐怕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4

连清蔓化了精致的妆容,看了一眼在影棚忙碌的季荣溪,在手机上

“荣溪?我只知道她小时候过得不太好,父亲去世得早,她和妈妈住在一处孤儿院附近。哦对了,好像还遭遇了工地事故,建筑物倒塌弄伤了筋骨。她十二岁时有了新爸爸,从此改名叫做季荣溪。”

连清蔓咽下一块牛柳,接着朝坐在对面的陈晏说,“这都是我断断续续了解到的,荣溪不提,我也没仔细问过。”

“工地建筑倒塌?”陈晏微皱起眉,“是哪家孤儿院?”

“这我就不知道了。”连清蔓眼珠一转,带点娇嗔道,“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谈荣溪啊?”

他尴尬地搓起手指,“我对荣溪,总是有种特别的感觉……”

连清蔓挥挥手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荣溪其实也蛮漂亮,气质又好,只不过……”她压低了声音,拿过餐桌上的刀在凌空轻轻滑过一圈,“只不过她脸上是动过刀子的。”

陈晏面色讶异,“她怎么会整容?”

她没再回话,专心致志吞咽着食物,过了几秒钟,她听见一个极熟悉的声音:“连清蔓,你在说什么?”

连清蔓慢条斯理地放下餐具,没有一丝被现场抓包的尴尬和无措,她站起来,目光平静:“我们出去说吧。”

倒是陈晏满脸错愕,被季荣溪横扫过一眼,也静默地跟出了餐厅。他却没有离开,只是坐进车的驾驶座,

季荣溪语气镇定:“说说吧,在片场看了我的手机发现我晚上约了编剧在港丽餐厅谈事,你又偏带着陈晏过来。明明看见我走进了餐厅,还要跟他说那些话,是为什么?”

连清蔓冷冷笑一声:“季荣溪,别用这种洞察一切的语气跟我说话。”

见她不想回答,季荣溪面色渐渐寒冷:“拿我的秘密当做讨好别人的工具,连清蔓,你可真够朋友。”

连清蔓沉默着,半响后倏尔讥笑起来,紧紧盯住她:“朋友?季荣溪,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拿我当朋友吗?”

季荣溪脑袋蓦然停顿一阵,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很快接着说:“你没有。我知道你讨厌我,讨厌我喧闹的性格,讨厌我张扬的作风。可我觉得这没什么,”她语气寒若冰霜,眼神却清亮笃定,“因为我也同样讨厌你,季荣溪。”

季荣溪的心哐当一声,沉了下去。

连清蔓语气尖锐,“大家都喜欢你,觉得你寡言却温和,可我知道你其实自私又薄情。你从未对任何人付出真心,还总是想从别人那里得到全部的爱和关怀。你不喜欢陈晏,却又不肯明确地拒绝他。

“怎么,跟这样帅气多金的男人暧昧不清,你其实很得意吧?我不知道你拿捏着他的什么弱点,只是你这种操控人心的样子真让我恶心!”

季荣溪僵在原地,气血涌上脑门,她浑身发冷,仿佛被人用凉水浇了一身。她怒气汹涌,张了张嘴却无从辩驳。

因为连清蔓说得并没有错,多年朋友,不愧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她不喜欢陈晏,甚至因为以前的事想要报复他,可在多日的相处下,她进退有度,她用别样的手段引发他的好奇心,她看似向剖析自己的阴暗面实际获取他的怜爱,这些举动又何尝不是欲拒还迎的手段?

只是今天被连清蔓撕开了平静的表象,露出了她不为人知的心思。

她瞬间感到巨大的耻辱,并且想要找个出口赶快发泄出去。

她没再跟连清蔓纠缠,而是眼神一转、疾步走向陈晏的方向,打开车门坐进去,“你不是想知道我的过去么,那好,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她的语气寒意凛凛,“陈冬昀,你肯定记得祥意孤儿院的那场工地事故,你肯定还记得我,对吧?”

陈晏大惊失色,她、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本名!

季荣溪嗤笑一声:“你当然会记得我,海信集团董事长独子陈冬昀,你如今用的名字,可就是我的原名呢。”

她满意地欣赏着他那张褪尽血色的脸,朝他举起左手继续说:“陈冬昀,我才是陈晏,是十二岁时那个被你丢弃在坍塌的建筑物中,砸伤手腕还毁了容的陈晏。”

他脑中一片空白,仿佛氧气不足般呼吸急促起来,他仓皇地开口:“小晏,是、是你?”

季荣溪那厢仍旧继续着:“你其实有所察觉吧,我脸上虽然做过修复手术,但你隐隐还是觉得我熟悉,不然那天在片场视线也不会总是落在我身上。你只是不想相信我们竟能再次相逢,才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她唇畔讥笑,“你如今顶着我的名字又是做什么,觉得后悔了,要怀念我?我还没死,用不着你这般缅怀。”

是了,就是要这般熊熊如火焰般报复的快意,季荣溪看着身旁神情呆滞的陈冬昀,内心出现一种病态的满足。

连清蔓揭开她的假面,暴露出她不为人知的卑劣的另一面灵魂,而她揭开陈冬昀的假面,带着恶毒的快感欣赏他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5

十四年前那场事故印刻在陈冬昀记忆深处,他从不敢忘记。

海信集团长期资助一家叫做祥意的孤儿院,陈冬昀那时年少,也不知道到底父亲是真心想慈善济世,还是只想获得一个好的社会声誉。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彼时他在意的,只是那个住在孤儿院附近的,跟他年纪相仿的小小少女陈晏,她的瞳仁亮而黑,如同最璀璨的星光。

那年中秋,父母如常带着他前往祥意跟大家一起过节,有随同的

吃过月饼后陈晏带着他去附近因过节工人走尽而空旷的工地,二人在搭建不稳的楼阶跑跳,不觉察时,整座楼已悄然开始缓缓坍倒,混杂的石块掉落,封去了他们的出路。

他们大喊救命,可离人群太远,没有人听见。屋宇倒塌的情势愈来愈危机,他这才发现在他们右边有个狭小的空隙通往外界,他拔腿就往那边跑去。

他怕极了,钢筋混凝土像汹汹而来的野兽,瞬间吞噬掉他的理智,他只顾拼命逃离,完全没有顾及身后撕心裂肺喊着他名字的陈晏。待他想起要回头看一眼时,大厦已然倾倒,再也听不见陈晏的呼救声。

他侥幸脱身,在昏迷中被父母送去了医院,可在醒来后,他却因极度惊吓而患了严重的失语症,整日仿佛一个呆立的木偶人,不动不摇,像是将自己隔绝在这个世界外,任凭父母怎么呼唤他都无任何反应。

直到有一日,母亲试探地叫了一声:“陈晏?”陈冬昀蓦然抬头,脸上有了多日来的第一个表情。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只有叫陈晏这个名字他才会应声。父母无奈,只好干脆改了户籍上的名字。

他至今不敢打听陈晏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他怕听到她的死讯,他痛恨当初胆小懦弱的自己,在很多个寂静的夜晚后悔得要发疯。

如今的陈晏带着伤痕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他却惶恐起来。

陈晏和季荣溪的脸重叠在一起,她用森冷的言语提起过去的事,他溃不成军,竟还想像多年前那样夺门而去。

看着他的神情仓皇无措,季荣溪心里痛快了,想笑,又忽然感觉到胸腔泛出大片的悲伤,都快要湮没她。她打开车门走出去,在冷风中大口地呼吸。

连清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季荣溪步伐有些踉跄着走向马路,拦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6

三人再一齐碰面已是数月之后,网剧杀青之时。

再会面已是截然不同的心境,大家却心照不宣,如同那天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成年人的世界大抵如此,无论内心多么波涛汹涌,也总是能在别人面前不动声色。

照完最后一张杀青照,陈冬昀代表出品公司为众演员送上花束,连清蔓接过花,只是匆匆鞠躬致谢,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言语。

到众人渐渐散去时已是日暮,夜色悄然降临,季荣溪也准备收拾东西回住处,却在半途被连清蔓叫住,她因熬夜赶了一场戏,面容有些疲惫憔悴,不像往常那般明丽。

“季荣溪,跟我去江边走走吧。”

影视园附近有条不大的江流,她们走在一旁,夜幕时分路灯骤亮,连清蔓清咳几声,打破长久的沉默。

“荣溪,大学的时候你总是凭一己之力早早做完整个小组的课题,大家都觉得你仗义,每回巴不得和你一组。可我知道,你是根本就是不屑跟我们讨论,觉得我们不上心,嫌我们观点幼稚,查的资料也乱七八糟。你是想拿满分的人,自然不想让我们拖了后腿,只好全程自己动手动脑,其实你心里怨怼得很。”

她顿了一会儿,继续说:“跟你有矛盾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你的真实面目公之于众,但我不能,我若是***你,以后也不会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季荣溪手心微微沁出些汗来,她原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乐得当大家眼中的大好人,殊不知早有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轻易就瞧出了她的心思。

连清蔓从大衣口袋掏出一盒包装精致的Luli电子烟,轻皱着眉熟稔地换上烟嘴。那烟身纤细修长,飘出一阵幽雅清甜的薄荷香。

季荣溪沉默以对,半响后才恍惚地想,连清蔓是什么时候开始抽起烟的呢。

或许她从前根本就没有好好认识过连清蔓,总觉得这样过于漂亮的女孩大多没什么该让人防备的地方。她原以为连清蔓活泼却轻率,从不知道她也有个细腻敏感的灵魂。

连清蔓长吐了一口气,烟雾环绕过她的耳畔,飘散在一片虚无的空气里。她垂下头,半边脸隐在路灯的阴影中,季荣溪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毫无情绪的声音。

“可后来觉得,这只是你待人待事的方式而已。你没有真心实意地想去喜欢或讨好别人,也没有给任何人带来伤害,甚至在很多事情上你其实做到了双方共赢。所以我渐渐明白,不能用简单的对错和善恶来衡量你。”

她突然微笑,带点释然的味道:“其实我跟你很像,我们凡事都先考虑自己的情绪,却总是对别人刻薄,又因为带着一层虚伪的面具,所以毫不显露痕迹。”

季荣溪也笑笑:“到头来还是你更胜一筹,你既能看清自己也能看清别人。”她顿了顿,“跟你做朋友还真是有趣。”

连清蔓稍有些愕然,“我们都这样了,还能称作是朋友?”

季荣溪没有回答,依然微微笑着,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连清蔓没再追问,抬起腕看了看手表,“这个点陈晏他快到你家楼下了,你赶紧回去吧。”

这回轮到她讶然,连清蔓接着道:“我告诉了他你的住址,他有话要对你说。”她说话间已在路边拦了辆车,季荣溪被她推搡上车。

车子启动,连清蔓在窗外朝她挥手,带着一贯爽朗的笑意:“荣溪,再见啦!”

7

在路上堵了很长的车,季荣溪到家时不知陈冬昀他已经等了多久。

他静默地倚在车门,见到季荣溪走过来,他大步上前直面她,张开宽大的臂膀拥抱她。

她猝不及防,被他紧紧包围,她鼻尖泛上阵阵酸意,终于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泪水迷蒙她的眼,陈冬昀听见迟来十四年的质问,“那时候你为什么抛下我,你知道当初我有多绝望吗?”

“对不起,”他的眼泪也掉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肩膀,“对不起,陈晏,那时候我太害怕了,害怕到只顾自己逃跑,忘记了带你一起离开。陈晏,你可以原谅我吗?”

她浑身颤抖,在听到回答后却又像顷刻间卸下心间所有的恨意,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她此刻才发现,这么多年,原来自己只想要一个答案,一个陈冬昀亲口告诉她的答案。她哭得更声嘶力竭,却没忘了朝陈冬昀重重点头。

他眼中满是欢喜,过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问她:“那陈晏,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她的眼神通红,声音喑哑得不像话,“连清蔓讨厌我,母亲憎恨我,我也不喜欢现在的自己,这样百孔千疮的我,你怕是承担不起的。”

陈冬昀吻上她的额角,声音低沉却温暖:“没关系,还有我在爱你。”

我们曾用假面遮住自己的伤疤,遮住自己不可为人知的一面,展示给别人自己最好的样子,在通往未来的路上拼命前行。

可是总会有机会,会有时间,我们在某个地方相遇,摩擦完戾气,消除掉芥蒂,然后相互取暖。

总会有人,在你摘掉假面时依然愿意爱你。(原题:《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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